三国名将墓穴的发现，让木屐从“日本特色”，变成“中国特产”

在中国文化史上，三国时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阶段。

它终结了汉王朝的大一统统治，还开启了后续的长期分裂时代，随着社会形态的变化，我国的文化和意识形态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虽然关于三国时期的史料和传说数量非常丰富，但由于“三国”存在的历史时间较短，因此文物遗址留存较少，这也让我们没有办法更好地了解当时的社会面貌。

不过，上世纪八十年代马鞍山市朱然墓的发现，填补了我国考古证据的不足，墓中的大量漆器更成为了国宝级文物。

1984年6月，安徽省马鞍山市沪皖纺织联合公司在雨山乡安民村林场扩建仓库，施工中工作人员在地下发现了一座土坑砖室墓。

▲朱然墓

由于处理得不甚及时，在工地领导得知消息的时候，这座古墓的墓顶封土和墓室中的部分填土已经被工人挖掉，墓室中沉积的淤泥和倾斜的棺椁都已经漏了出来，为了防止墓室被进一步破坏，工程负责人叫停了施工并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上级文物管理部门。

在接到消息之后，安徽省和马鞍山市文物保护部门的相关工作人员立即赶赴现场，在确定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大型古墓后，他们立即对现场进行了清理保护，并叫停了周边的施工工程。

▲朱然墓中的木刺

在清理墓穴的过程中，工作人员根据墓葬形式和装饰手法断定这是一座汉末到三国年代的古墓。

而且在搭建墓穴的墓砖上，普遍都刻有“富且贵，至万世”的字样，在砖头的两端还有钱币样纹饰，这让考古人员感到十分振奋，因为墓主人很有可能是一位知名人物。

在清理墓穴的时候，工作人员发现在墓室的正上方有一个盗墓贼留下的盗洞，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担心。

不过还好这个盗洞年代久远，孔径也不大，因此墓穴内文物还有不少留存，其中几条木刺也帮助人们揭开了墓主人身份之谜。

▲朱然墓壁画

这几条木刺上分别写有“故鄣朱然再拜问起居字义封”以及“右军师左大司马当阳侯丹阳朱然再拜”的字样。

这说明这个墓穴就是三国时期东吴名将朱然的墓穴，而这也是中国历史上发掘的第一个三国名人墓穴。

在确定了墓主人的身份之后，考古工作者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发掘工作之中，他们先是清理了墓室中的淤泥，然后将墓穴中的文物一一取出，并进行清洁分类。

最终从朱然墓中出土了大量的漆器、木器、瓷器、陶器，其中尤其以漆器为主。

▲朱然塑像

从朱然墓中发掘出的漆器，大多都有着十分精美的纹饰，虽然部分木胎漆器的胎体已经腐朽，但其漆面却保留了下来，这也成为了历史学者们研究三国时期艺术文化发展情况的珍贵史料。

其中的漆木屐和贵族生活图漆盘，更是名列禁止出国文物清单，足以显示其价值。

中国古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将漆树树干上流出的树汁涂抹在器具上可以增加器物的强度，还能够赋予这些东西防腐蚀的能力。

于是古人便开始收集漆树树汁，并将其涂抹在盘子，碗等容器之上。

▲从漆树上采集树汁

在所有出土文物中，距今年代最为久远的是一只来自于浙江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的朱漆木碗。

朱漆指的是向漆树树汁中加入了丹砂等物质，凝固后变为红色的树漆，而未经处理的树漆在凝固后应为黑色，这也是“漆黑”一词的由来。

因此考古研究人员认为在使用朱漆之前，古人应该用使用天然树漆作为涂料的阶段，因此中国先民使用漆器的历史可能比新石器时代还要早。

在《韩非子》等古代典籍中，就记载了尧舜使用漆盘当作餐具的内容。

除此之外根据考古结果，人们发现在远古时代漆器因为原料珍贵，制作不易常常被用作祭祀时的礼器。

▲河姆渡遗址出土的朱漆木碗

到了商周时期，我国的礼乐祭祀活动达到鼎盛，此时随着文化的发展，玉器逐渐成为最重要的祭祀礼器，这让漆器的地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而且当时漆器的造价过高，这让其不能成为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这种情况直到秦代才得到改善，在秦代遗迹中考古人员发现了大量的漆盘，漆碗等物品，在这些器物的底部还有“郑亭”、“许市”等字样，这说明在秦代已经出现了专门生产漆器的作坊，漆器的造价也明显降低了。

到了汉代，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漆器的造价进一步降低，这让漆器真的走入了寻常百姓家，漆器的纹饰工艺也在汉代取得了较大发展。

▲汉代漆器文物

而且在汉代之前，我国最重要的漆器产地集中在湖北周边，但在汉代四川的成都、广汉成为了新的漆器制作中心。

这也说明了四川地区在汉代的开发，以及全国贸易的发展。

从朱然墓中出土的大量漆器，其底部也有“蜀郡作牢”的字样，这也说明三国时期虽然蜀地与吴地分属两国，但商品贸易却依然繁荣。

在三国及两晋时期，我国的瓷器烧制技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因此从南北朝开始，瓷器便逐渐取代了漆器的地位，成为百姓最常用的容器。

后来虽然我国的漆器工艺又取得了很多发展，但明清等朝的漆器基本都是装饰品了。

这个发展趋势也让三国时期的漆器，有着独特的历史地位，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朱然作为东吴领导者孙权的好友，又是吴国重要的军事领导，其家族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因此朱然墓中的陪葬品数量众多且品质十分突出，其中的多件都被视作我国的国宝。

比如在朱然墓中出土的漆木屐，就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

在这双木屐被发现之前，虽然有学者提出日本的木屐可能是从中国流传过去的，但由于缺乏考古证据，因此国际上一般认为木屐是日本本土的特色鞋子。

▲朱然墓出土的漆木屐

但随着朱然墓中漆木屐的出土，这一说法便不攻自破了。

中国人在三国时期便有穿着木屐的习惯了，而且木屐的制作工艺也十分成熟，这也成为了印证中国文化对日本影响的又一力证。

除了木屐之外，在朱然墓中还出土了大量的漆木酒器和梳子等物品，这些都是十分珍贵的历史文物，让我们对于古人的生活状态有了更加直观地了解。

除了历史价值之外，朱然墓中的部分漆器还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其中就包括和漆木屐一同被列入禁止出国文物列表的贵族生活图漆盘。

▲贵族生活图漆盘

这个盘子上用精美的画面描摹了三国时期贵族的生活方式。

整个画面大致分为三层，其中上层由五人组成了一幅宴会图像，图案左侧的一对男女是宴会的主人，他们旁边站立着一名服侍的少女，在画面的右侧则是两名男宾，在他们身边摆放着餐具和酒器，这让人们对于汉末的宴会场景有了直观的认知。

画面的中层也由五个人组成，这部分内容描绘的是当时贵族平日里的娱乐生活，其中左侧为一名梳妆之人，其两鬓头发极少，这便是著名的“蝉鬓”，也是三国时期最流行的发型。

在画面中间则是对弈的两人，这也说明了当时围棋的流行，中层右侧为“驯鹰图”，画面上两人对坐，手臂前举，各架一鹰，中间置矮足圆盘，上置食物。

在整个盘子的下层，则是两名出游之人，他们一人骑羊在前，一人跟随在后，两人面前有个类似山丘的图形，说明两人此行乃是为了登高踏青。

贵族生活图漆盘用极其有限的空间，为我们生动地展示出了三国时期贵族的交际和娱乐生活，画面上不但呈现了大量的历史信息，其人物构图也十分精美，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因此才被列为国宝级文物。

▲朱然墓出土的漆器文物

除了该漆盘之外，朱然墓中还出土了大量具有精美纹饰的漆器，上面的纹饰样式和之前出土的秦汉漆器有一定的联系但也有所创新。

比如在秦汉时期较为少见的莲纹，在三国时期的漆器中就变得十分常见了，学者们普遍认为这和三国时期佛教文化的快速发展，有一定的联系。

由于朱然墓及其中文物有着极高的历史研究价值，因此其发现也被列为我国上世纪八十年代十大考古发现之一。

朱然墓遗址和文物也都受到了精心的保护，目前朱然墓中的大量文物都被保存在马鞍山市博物馆，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去到当地欣赏研究。

随着考古研究的不断发展，笔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更多三国时期的遗址和史料，让人们能够对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有更加深刻的认识。参考资料：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自《三国时期朱然墓漆器艺术探析》，袁牧著，2012年3月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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