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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组中文网络首次出现的远东华人老照片,保存于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档案馆内。
照片里的这群中国人,或聚在一起赌钱吸大烟,或在街头营生,也有厨房、卧室等等场景。
老照片的背景是一段鲜有人知的悲惨历史:远东40万华人被沙俄、苏联驱逐的全部过程。
(以下内容以对话形式表达,对方是档案馆解说员杰尼娜)
我:这组照片是谁拍的,为什么会存在档案馆而不是博物馆?
杰尼娜:这组照片拍摄于1914年,拍摄者应该是俄国某位男爵(追问后拒绝回答)。由于照片具有历史价值,所以保存在档案馆内。
我:所谓的历史价值,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吗?
杰尼娜:从头开始说吧。
1887年开始,沙俄政府就已经在统计远东地区的华人数量,就连黑龙江人口从40.8万增加到1895年的150万等等数据,都有详细文件存档。人口迅速增长,对阿穆尔河(黑龙江)对岸的沙俄而言有利有弊,因为开发远东缺少劳动力,而中国劳工数量太多又很容易引起(沙皇)恐慌。
1900年6月,沙皇尼古拉二世宣布阿穆尔军区进入战争状态。军事长官康斯坦丁召集2.5万军队进攻中国,被黑河驻军回击后,颜面尽失的康斯坦丁一怒之下,将布拉戈维申斯克和46个村子的5500多名中国人,全部赶入阿穆尔河。
我:中国人记得这件惨案,布拉戈维申斯克就是海兰泡,46个村子是江东四十六屯,几千名中国人被赶入黑龙江的“海兰泡惨案”。
杰尼娜:此事引起沙俄高层高度关注,康斯坦丁被调回降职为“测量委员会主席”(恶有恶报,他6个儿子有5个死于战争,1个残废)。
1910年,远东人口普查显示还有98149名中国人,且多数以经商为主,在哈巴洛夫斯克(伯力)、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和乌苏里斯克(双城子)等远东主要城市,均有中国富商设立的“Миллио?нка”。
我:“Миллио?нка”是什么意思?
杰尼娜:就是唐人街,又名“百万庄”,因为有很多百万富翁聚集在这里,只是很混乱,类似“无法律、无政府、无监管”的区域,里面有很多烟管、赌场和红灯区。老照片拍摄的就是海参崴唐人街,当时共有2.46万中国人在此定居,华商企业有1089家,而俄族人只有区区百余家。
此时的“海兰泡惨案”已陆续传遍远东各城,大量海参崴华商准备变卖财产回国,结果爆发第一次世界大战,日本扶持的谢苗诺夫中将以“中国人是德国间谍”为由全城搜捕,共逮捕4000多名华商,将他们的财产全部搜刮一空才驱逐出境。
我:谢苗诺夫是什么人?
杰尼娜:他是蒙古后裔的哥萨克人,出生于外贝加尔地区,一战期间被日本收买发动叛乱,后逃到哈尔滨隐姓埋名。1918年在捷克和日本帮助下回到贝加尔湖成立“大蒙古国”,直至苏联成立后才被瓦解,辗转美国又逃到中国天津,用日本扶持资金计划推翻苏联,据说他与末代皇帝溥仪还达成“复兴满清”的协议。
1945年9月,谢苗诺夫在大连被苏联伞兵逮捕,于次年8月绞刑处死。
我:那些被谢苗诺夫抢走财产的华商去了哪里?
杰尼娜:这段历史资料空缺,但以谢苗诺夫在外贝加尔时的行事作风,这些中国人应该遇难了。
我:那些不是富商的中国人呢?
杰尼娜:这段历史得分2个部分,或者说分3次驱逐。第一次驱逐在1918年4月,民国政府派巡洋舰海勇号带着五艘客船从上海出发前往海参崴,但只接走3000多名中国人,其余全部被驱逐,一部分逃往西伯利亚,一部分落脚在贝加尔湖地区,还有一部分长途跋涉返回中国,目前没有近十万中国人的具体伤亡数据。
第二次在1936年,由于一战期间将华人全数清零,使得劳动力远远跟不上海参崴的建设需求,苏联只能再次引入华工,总数大约有40万,仅海参崴一地就有41%劳工是中国人,被视为发展远东建设的中坚力量。
然而,米哈伊尔·加里宁(苏维埃主席团主席)的一份文件却引发了第二场灾难,内容是“在4-5个月内,以隐秘方式永久消除唐人街”。接到命令的苏联内务部远东管理局局长维塞尔下发通知:“今日起,远东再也不会存在唐人街,以及华人。”
首次驱逐行动发生在海参崴,1936年5月以“非法移民、罪犯、难民、逃税漏税”等各种名义逮捕4000多名华人,所有财产均被海参崴矿业部没收。此事引起民国驻俄大使馆的抗议,随后行动中止进入审议期。
半年审议结束后展开第三次驱逐,代号为“中国行动”,整个海参崴只有3682名有特殊技能的中国人可以留下,以厨师、佣人和泥瓦工为主,其余全部被告知“不可携带任何物品的离开远东”。
面对民国接连抗议,斯大林以“日满间谍”为由搪塞,进而下令将驱逐行动扩大到整个远东:不仅财产全部没收,另有8500多名华人因反抗、不愿妥协等原因被杀,仅仅前2个月就有11198名华人被驱逐到哈萨克斯坦的农村地区,另有1.2万人被送往新疆,其余大多数都被强制送去西伯利亚,只有少量华人回到中国。至此,远东40万华人被驱逐殆尽。
我:送往新疆?为什么会送去新疆?
杰尼娜:我不知道,史料记载只有这么多,具体信息或许在联邦中央国家档案馆能查到。
经俄罗斯友人代为查证,被送往新疆的都是已加入苏联国籍或娶了苏联妻子的华人夫妇,第一批7900人,第二批4列满载火车发往哈萨克斯坦和新疆,具体人数不详。
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二战结束前,还有5192名中国人被关押在古拉格集中营内,以NKVD代号标注,详细地点未确认(个人猜测在列宁格勒附近,《基洛夫案》有提到这个代号)。
以上内容皆已查证无误,部分佐证信息如下:
1:1905-1922年俄罗斯远东共和国的兴衰
2:自下而上的苏维埃联邦制:敖德萨苏维埃共和国和俄罗斯远东地区?
3: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黄色种族,1863-1926?
4:苏联处置远东华人问题的历史考察(1937-1938)
5:俄罗斯周边地区人口:欧亚历史上的边境殖民化
6: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第00693号行动:“侵犯苏联国界的人”?
7:关于驱逐远东边境地区的朝鲜人
8:内务委员部指示“关于逮捕中国人”的1.44号文件
9:斯大林打造了一座鬼城?
10:1942年1月1日,内务人民委员部集中营中的囚犯构成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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